第一个牺牲者出现

[0回]

三 浴缸里的脸


在那之后，我们一起去了Bernardo家，听他讲了我所不知道的Luchino的过去。
Luchino曾经结过婚，妻子在婚后不久便被诊断出患有抑郁症。在办公室遭受排挤的她不堪忍受各种流言蜚语，在病情加重后不得已辞职回家，没过多久就自杀了。自此，她便成了Luchino的一个禁忌。Luchino一直自责没有早点意识到她的异常，痛恨着那些传播流言的人，无法释怀。
无意间触及这道伤疤的Ivan便成了长久以来压抑的怒气的导火索。

言毕，Bernardo吸了口烟，把烟灰弹落，目光落在灯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，不再开口。
受不了这样沉重的气氛，我起身告辞。

被酒精麻痹的大脑经过刚才的事件已经基本清醒了，但还是有些昏昏沉沉。我一边思索着Bernardo刚才说的话，一边踏上楼梯。
我想，我需要先睡一觉。


第二天，我没有见到Luchino，酒店的人说他请了病假。大概是心病吧，我猜。
第三天刚好我休假，决定利用这个机会去探望一下Luchino，那天听过Bernardo的话之后我就有些担心，想要再跟他聊聊。

我煮了浓汤用锅装起来带给他，双手端着锅没办法开门，我只好在门外喊着他的名字叫他来开门。
等了一会没有任何反应，我又喊了一声，然后用脚踢踢门。没想到一踢之下门却自己开了。这个家伙，睡觉的时候不锁门么。
我探头进去看看，客厅的窗帘拉着，房间内一片昏暗。那天喝完酒留下的酒瓶还堆在客厅，似乎还增加了一些新的，大概是Luchino在那之后自己喝的吧。
沙发上也是一片混乱，我小心地绕过地上的垃圾，把锅先放在桌上，去卧室找他。
“Luchino？我进来了？”
敲开卧室的门，床上乱糟糟的，有睡过的痕迹，却不见他的人影。我回过身，发现浴室的灯和门都开着。糟了，不会是晕倒在浴室里了吧。
“Luchino，你没事吧？我进去了哦。”

我推开门，浴室也是空的，窗户开了条缝，有风进来，吹动浴帘晃动，在墙上投下形状暧昧的大块阴影。
嗯？
感觉看到了什么，我上前一步拉开浴帘。
Luchino在浴缸里。
“什么啊，原来是泡澡的时候睡着……”
说到一半所有话语便都凝固在喉间。
Luchino在浴缸里，或者应该说，他整个人都沉在浴缸里，只有头发散开漂浮在水面上。
他全裸着，姿势诡异地躺在浴缸里，脸从水下正对着我，眼睛空洞地睁着，盯着我。脸上的皮肤都被水泡的胀了起来，因为光线折射的原因，表情扭曲，又像是在微笑。
我呆然地和他对视着，大概过了10秒才猛地移开视线，猛地冲出浴室，扶着墙干呕，抑制不住想吐的感觉。

Luchino死了。

感官的冲击远远大于心理上的打击，悲伤和恐惧比起来微不足道，不知因何而起的恐惧——不，或许就是因为不知为何恐惧才会越发的恐惧，这份恐惧像是黄昏时降临的黑暗一般，迅速地笼罩住我。

我连滚带爬地冲出Luchino的房子，靠在楼梯扶手上，抑制不住地大叫起来。

Giulio最先打开门，一看到Giulio，我立刻抓住他的肩膀，想要说话，舌头却不听使唤。Giulio按住我的肩膀，强迫我先安静下来。
“Gian先生！Gian先生，请冷静一下，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楼下的房门也打开了，Ivan跑了上来，看到惊慌失措的我，二话没说一巴掌扇了上来。
Giulio一把拉住他，声音冰冷地问：“你做什么？”
我却终于镇定下来，拉住Giulio，摇摇头示意我没事。Ivan皱着眉甩开他的手，问道：“怎么了，Gian？”

我颤抖地指着对面的房门，结结巴巴地说：“Luchino、Luchino死了……”

警察迅速赶来，封锁了Luchino的房间，并向我们取证录了口供。
Bernardo直到晚上才回来，看到这形势被吓了一跳，但却对Luchino的死没有表现出太多震惊。
警察一直待到深夜才走。送走警察，我回到自己的阁楼，重重地倒在床上，才突然感到浑身的肌肉都疼，整整一天的硬直导致放松后肌肉控制不住的发颤。
可是我不敢睡。
一闭上眼Luchino那张扭曲的脸就出现在眼前，空洞的眼神盯着我，像是要说什么似的。
上帝啊……
浑浑噩噩地躺了整晚，一整天的经过在脑子里如同走马灯一般不断重复，直到窗外微微发亮，我才昏睡过去。


陷入梦想前我想到，我再也没有机会和Luchino谈话了。




TB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