拱手河山討你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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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夜,客栈上下都熄了烛火,只有守夜的小二在前堂楼下坐着,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。
门缝里伸进一根细铜管,噗的一声轻响,一小团烟雾在管口扩散开。
小二靠在柜台上睡着了,前堂的烛火突得一跳,爆了个烛花,在静谧的夜里分外清晰。仿佛是一声信号,门闩被轻轻抬起。
与此同时,三楼正中的房间,窗纸也被无声地刺破,一小截乌黑的细管探入房间,轻烟被无声地吹进房中。
窗外的黑影等了一阵,直到听到客栈内传来轻微的叩击声,合上了节拍后才小心地推开窗,翻入屋内。
月亮半隐在云后,没有点灯的屋里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。黑衣人待了一会儿,适应了光线后才向床榻走去。
他动作很轻,行走间一甩手,一把乌黑的匕首出现在掌中,却不急着到床前,而是四面扫视了一圈屋内,连床顶也不放过。检查过后才上前,一手去掀床帏,另一手却已扬起匕首,只待确认后一击毙命!
屋内实在太暗,床帏里更是漆黑一团,黑衣人皱眉向里张望,却看不清。他将床帏又向上掀了一些。
与此同时,一抹锋锐悄无声息地划过黑暗,带着寒意破空而去。
下一瞬,血花四溅。
两个身影在黑暗中个一进一退,立在房间中间。
韩大侠举剑遥指,黑衣人捂着手腕,却是被长剑划破,鲜血淋漓。正在僵持,房门被突然破开,又有一人冲入屋内。
两人一前一后,站在韩大侠面前,却是封住了门窗两条出路。
“来者何人?报上名来。”
黑衣人冷哼一声,并不回答,而是阴阳怪气地说:“你中了毒,现在内力全无,还逞什么强。快把东西交出来,我们或许能让你死得轻松些。”
韩大侠斜劈一剑,凌然道:“对付你们这些江湖宵小,不用内力也足够。”
“少废话。”后来之人未受伤,气势也更盛一些。如今对方已经中毒,正是虎落平阳,不足为惧。他手掌一翻,握住一柄短剑,脚下暗暗用力,只待韩大侠露出破绽。
却听身边人小声惊呼:“屋内有毒,速战速决。”
与此同时,先入那人突然间连退三步,呼吸声慌乱起来,第二人惊疑不定,正要上前,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,与此同时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声音在门外响起。
“少天,韩大侠的房间可是有异响?你去看看吧。”
再没有任何迟疑,两个黑衣人立时翻窗而出。
韩大侠握着剑在屋内静立许久,见确实无人再返,方才收剑入鞘,在桌前坐下。
张掌柜此刻才推开虚掩的门,吹亮火折子点起烛火,看到韩大侠又皱起了眉。
“你的伤……”
韩大侠挥挥手,“无妨,不碍事的。”
适才打斗时牵动了伤处,此刻伤口崩裂,鲜血已经渗透了中衣,染红了一片。
张掌柜并不觉得这是不碍事的小伤,他皱着眉又下楼拿了伤药和纱布,回到房内。
半夜三更,早已过了张掌柜就寝的点。韩大侠坐在凳子上,任由对方小心地揭开衣服领口,脱掉他半边上衣,仔细地倒上伤药,用湿布擦净旁边的血迹,再用纱布包起。
伤在肩井上,张掌柜说没有伤到筋骨真是万幸。
他站起身弯腰帮他把纱布缠绕起来,说话间热气掠过皮肤,韩大侠生生打了个颤。
韩大侠想,这样下去要糟,得说点什么。
他憋了半天,最后只有一句:“今天承蒙掌柜出手相助。”
张掌柜包扎完,又检查了一遍,坐回凳子,面色极度困倦,强撑着淡淡回道:“微末小事,不足挂齿。”
今晚这场,却是两人联手摆出的一台空城计。
屋内熏香可扰乱内息,照张掌柜所言,制敌先发,让他们自己先乱了阵脚,是第一步。若还不退散,则假借蓝雨楼喻公子身份,张掌柜提气说话时但凡是练武之人都能听出内力深厚,由他假扮喻公子更是不容置疑。言语中再稍上剑圣的名号,来人纵是有天大的胆子,也不敢再造次了。
而这一连环计谋,却又都得倚靠张掌柜才得以实行。
人说死诸葛吓走活仲达,今日却是小掌柜吓走老江湖。
张掌柜给韩大侠号了脉,又叮嘱一句早点休息,便自己回房了。
韩大侠躺在床上,盘算今晚之事,一时间思绪万千,暂不管他黑衣人到底是谁,只待回头再找叶修算账。
第二天傍晚,霸图山庄下属分号二十余人赶至江流客栈,领少庄主命,护送少庄主回庄。
韩大侠本想连夜赶路,被张掌柜严令禁止了,奈何客栈里又住不下这二十来号人,只好分散一部分出去留宿。
张掌柜写了副方子,又包了几丸药给他。原本按照张掌柜的说法,他应该静养疗伤,可是眼下谁也没有提出要他留下来。
第三天一早,踏着晨露,韩大侠离开了江流客栈。
渭河水势平稳,天气炎热,河面上一片水汽蒸腾,酷暑难耐。韩大侠坐在船舱里喝茶消暑,仍觉得热,反手从包袱里掏出一把扇子,甩开慢慢扇着,扇了两下忍不住,又端详起扇面来。
整幅行草,唯有落款数字写得工整。韩大侠看着新杰那两个字,又摇摇头,不再细看。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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